很早就知道柳湾这个地方,但一直无缘去,到了青海,不能不去探访一下。这是中国古陶最有光彩的一个地方,被誉为“彩陶王国”。
柳湾坐落在湟水河谷地高高的台地上,交通不是很方便,来这里的人相对少些。因为人少,交通也就更不方便,除了乐都县里每20分钟驶来的一趟过路公交车。我们只能打车前往,好在路不算太远,也就兴匆匆地奔了去。
没有门票,展厅也还宽展。从展厅拐弯上行,便是柳湾原始社会墓地遗址。这个原始社会晚期的公共墓地,坐落在村庄后面的半山白土坡上,是马家窑文化半山类型的代表。
↑柳湾墓地。(视觉中国)
这个墓地是怎么被发现的?据说,1994年,一位军医到柳湾为乡亲们看病时,发现一些农民家里有带着花纹的彩陶残片,引起了他的注意,并向文物部门作了反映。随后,1730多座古墓和17000件彩陶陆续出土,引发巨大轰动,柳湾墓地的神秘面纱也就此揭开。
但这个墓地的发掘早在1974年就开始了,前后出土各种文物3万件,以马家窑文化(包括半山类型和马厂类型)为主,也有齐家文化和辛店文化的叠存。如属于齐家文化的一只双耳偏平陶罐,纹饰红黄黑曲折相间,雍容华丽,即便是后世陶艺杰作也难比其肩。
柳湾彩陶集制陶、绘画和雕刻为一体,造型达30余种。例如方形彩陶杯、提梁罐、鸭型壶等,还有彩陶靴子,那大约是用来储物的,但也为先民们较早的服饰提供了形制上的考察依据。
彩陶遗存中最为迷人的艺术品是那只中学教科书中印出的陶盆,内沿绘有一圈女子牵手舞蹈的纹彩,韵律感很强,好似在跳锅庄。还有云南地区现在都可见到的像皮鼓一样的彩陶鼓,上下有两个挂鼻,方便挎在肩上,挎者边舞蹈边敲击。看来至少在四千年前,柳湾文化聚集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就已经跨上了一座高峰。
↑柳湾彩陶博物馆。(资料图片)
进得展厅,第一眼就令人震撼。在两米高的玻璃展柜里,垒着一座金字塔形彩陶罐小山,虽是复制品,但气派十足。彩陶罐在外部幽暗玻璃橱窗灯光辉映之下,色彩鲜明。每只彩陶罐足有尺五高,放着奇光异彩。那光彩似乎是从罐面鲜亮的颜色里沁出来的,似乎是本色。它们排列成金字塔形,好像刚出窑,带着温度和热气,仿佛并不是经历过几千年的地下埋藏。彩绘的光彩能够保留几千年而色泽如初,这是后来秦始皇兵马俑都没有完全能够做到的事情。他们究竟使用的是什么颜料?又是如何烧制出这些光彩鲜亮彩陶器的呢?
柳湾的主人确定无疑是古羌族部落,他们那时已经摆脱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,进入了半农半牧的聚落生活,因此也就出现了制陶业和其它手工业的专业分工。柳湾聚落墓地是一块集体公共墓地,并没有显示出明显的等级分化,但彩陶作为当时财富的象征,随葬的多寡和器型还是有区别的。半山白土坡上的564号墓是一个独葬墓,那带有平面金字塔形的随葬彩陶摆设,最多的将近40件,而且每只都很精美,那可能是部落头人或者是一位祭师的墓穴。
柳湾彩陶的纹饰丰富,仅马厂类型就有多种,有圆圈纹、蛙纹、网纹、波纹、菱纹、贝纹、回形纹,相互组合起来,变化居然有500种之多。部分彩陶的下部还有符号,如十字、一字、0字等,是家族标记还是最初的文字,并不好判别。
↑柳湾彩陶展厅。(资料图片)
一般来讲,原始宗教信仰和图腾崇拜的文化抽象,体现着原始聚落的社会进化水平。柳湾墓地发现的大陶壶、双耳罐,从某个程度上就反映了这种状态,并引发猜测和争论。从艺术构形上讲,这只大陶壶或是双耳罐上,出现了人体像,披发大耳,细眼巨鼻,双臂前拘,神态安详,有丰满的乳房,也有袒露的私处,是男是女并不好分辨。有说是女神,有说是阴阳合体,但说这是远古生殖崇拜的具象或更有些道理。将其视之为部落的护法神,也是可以的,因这个人体像塑造在罐的上半部,摆在高处,可供四围膜拜。原始图腾形成了最早的自然崇拜意识,也形成了部落先民的某种凝聚集合力,这是他们能够在柳湾一直繁衍生息的古代精神依靠。
羌族有与藏汉语系民族的共同族源,无论从语言学、民族学还是渐成显学主流的基因学说来看,已经渐成定论,即使是西方传统历史学家们,也不得不重新检索一部大中国的古代历史。在向上追溯中国古代王朝的同时,破解着后来王朝给出的四夷观念,建立新的多民族分化融合的史学新体系。
文章来源:《黄河之声》 网址: http://www.hhzszz.cn/zonghexinwen/2021/0425/1035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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